期待圖書按需印刷的春天

剛剛邁進5月，柯達公司即在南京召開了亞洲地區的第二場出版業研討會（第一場于2014年在馬來西亞舉辦），并組織與會者參觀了已安裝柯達鼎盛6000C連續噴墨彩色印刷系統的江蘇鳳凰數碼印務有限公司（之前已使用柯達鼎盛1000黑白連續噴墨印刷系統）。筆者以為，圖書的按需印刷雖然在江蘇鳳凰出版傳媒集團的熱心實踐與帶動下，漸露曙光，且出版社在圖書的生產理念上也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轉變，但是，短期內并不會有質的突破和大的作為。

   數字印刷適于圖書按需印刷

   數字印刷的特點是按需、快速、可變、就近組織生產，普通圖書無疑是適合選用數字印刷方式加以完成的產品。此外，網絡閱讀的普及、人們更強調個性化，使得讀者對圖書的需求也變得更加多樣。除了教材以外，以往每個品種動輒上萬本的印量現在已經難得一見，二三千本的印量正成為常態。

   采用數字印刷生產圖書的最大好處是，不再存在龐大的預造貨資金占用，可根據市場需求分批組織生產，減少租賃倉庫存放，有效避免了因為銷售不暢而無奈采取報廢化漿的經濟損失。按照中國產業洞察網提供的數據，全國新華書店系統與出版社自辦發行單位的年純銷售額，從2005年的403.95億元增至2012年的693.59億元，增長了71.7%，而同口徑圖書的庫存積壓金額從2005年的482.92億元增至2012年的884.05億元，增長了83%，顯然庫存的增長大于銷售的增長。江蘇鳳凰下屬的職業教育中心告訴我們，選擇數字印刷不僅可以有效解決出版印數少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實現了根據職業教育需要，對同一本書進行適當刪減組編，避免了不必要的浪費，這一功能顯然不是傳統印刷所能實現的。

   隨著數字印刷設備性能的不斷提升，通過數字印刷生產的印刷品的質量，已經日益接近傳統膠印，并被讀者廣泛接受。正因為此，在歐美等發達國家，數字印刷在圖書印刷中的占比在不斷提高。有了江蘇鳳凰采用數字印刷進行圖書按需印刷的成功實踐，相信只要在編印發等互有牽連的環節上繼續有所改進，就一定能引來圖書按需印刷的春天。

   閱讀量不大

   制約圖書按需印刷的發展

   如果說出版社觀念的轉變是決定選用數字印刷實現圖書按需印刷的根本，那么努力提升全民閱讀水平就是關鍵。因為書是用來閱讀的，沒有國民的閱讀需求，選擇何種方式印制圖書就只能是偽命題，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按照每年由有關部門公布的各國成年公民人均閱讀量報告，2013年我國成年公民的人均圖書閱讀量是4.7本，法國是20本，日本是40本，高居榜首的以色列則是64本。導致我國成年公民圖書閱讀量不多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改革開放后部分人的先富，導致急功近利思想的盛行，人們難得沉下心來學習；移動閱讀方式的普及帶來了更多碎片式閱讀，讓人們缺少了潛心思考的能力；處于成長階段也是閱讀重點的學生，為了應對考試，缺少了對現有成果的質疑精神，扼殺了一些處于萌芽狀態的奇思妙想。好在這已經引起社會重視，倡導全民閱讀的工作正在全社會興起，當然，這一局面的真正改變尚需時日。

   相信，全國對學習的重視程度提高了，市場對圖書的需求也會提高。而且由于不同群體有不同的需求，所以采用數字印刷完成的具有針對性的讀物的印刷量，也會隨之增長。

   高昂的生產成本

   制約圖書按需印刷的發展

   雖然江蘇鳳凰通過三年的努力已經對外宣布其黑白連續噴墨印刷系統已經實現了盈利，但相較于膠印而偏高的生產成本，依然是影響數字印刷快速發展的原因之一。改變這一狀況，需要設備與耗材供應商與生產商的共同努力。

   中國作為發明了活字印刷與紙張的印刷大國，時至今日，遺憾的是屬于我們自己的知識產權的東西實在不多。在數字印刷設備的開發上，除了北大方正一家之外鮮有其他跟進者。近年來，摒棄膠片的CTP設備之所以能夠得到快速的推廣，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出現了大量的國產設備，形成了與國外高價設備競爭的局面，結果自然是因為量的急劇增長帶來了價的大幅下降。盡管數字印刷設備的生產難度遠勝于CTP設備，但聰明的中國人只要樂意加入，還是有實現數字印刷設備國產化的可能。設備與耗材的價格降下來，投資能夠為企業帶來利潤，那么自然就會有更多的企業引進數字印刷設備，以更多類的生產方式滿足社會的不同需求。

   柯達公司的掌門人把數字印刷的產品從三個層面作了很到位的區分，即短版印刷、按需印刷和私人定制，即便是江蘇鳳凰現在能夠實現盈利的黑白連續噴墨印刷系統，針對的產品也是有著200本以上量的短版印刷，而非真正意義上的按需印刷。按照他們現行的計價方法，印數越少，相對工價就越高。換句話說，200本以下按需印刷的產品的價格將更難為一般對象所接受。我們期待國內設備生產企業能夠早日進入數字印刷設備及耗材的生產領域，通過充分競爭快速地把數字印刷的市場價格降下來。

   版權信任危機或可引發

   出版社自辦數字印刷工廠潮

   現時對采購大型數字印刷設備春心萌動的國內企業，多是掌握著內容資源的出版單位，其原因無非是：接受了江蘇鳳凰提出的圖書成本，除了印刷之類的直接成本外，還應加上資金占用成本及可能出現的圖書報廢預提；黑白圖書的短版印刷成本已經具備了與傳統膠印競爭的能力，且更具可變、按需組織生產的優勢；自主組建數字印刷工廠的難度并不大，且自己組織生產還能有效避免可能發生的市場盜版現象。

正是基于上述指導思想，分析現時國內市場上已經存在的16條連續紙數字印刷生產線，在出版集團或出版社等掌握著內容資源體制內的有6條線，即江蘇鳳凰2條，鄭州新華、京師印務、中教圖、中石油彩印各1條；屬于印刷企業的計10條，即虎彩公司下屬的6條，大朗中編的3條及上海當納利公司的1條；已經關張的大恒的生產線沒有計入。

   受江蘇鳳凰觸動，已經著手醞釀引進連續紙數字印刷設備的大多是傳媒集團內的印刷廠，原因是有集團的鼎力支持，添置了數字印刷設備后，可增加企業滿足市場需求的手段，客觀上提升了企業參與市場競爭的能力。實事求是地說，現時進入這一市場，更多的是著眼于搶先占有這塊市場，在業務量尚顯不足的時候祈求盈利還顯得有些早。

   傳媒體制內外的企業屬性

   在成本核算上有著本質區別

   采用數字印刷實現短版圖書的印制，雖有著成本核算上的優勢，減少了資金占用和有效避免了可能發生的庫存報廢，但往往在同一集團內才可以做如此思考，因為增加了印刷生產的成本，減少了出版社的支出，從集團總賬來看，最終是降低了生產成本。但對于體制外的印刷企業，出版社節約下的這塊成本一般不會向印刷企業轉移。他們不會過于關注生產方式，更關注的是一眼看得見的直接成本。所以，體制外印刷企業在實現產品盈利上，難度要大于體制內企業。退一步說，即便是體制內的出版社與印刷企業之間，在圖書庫存管理沒有直接與領導經營業績掛鉤前，出版社也不會同意向印刷企業支付高于傳統印刷的數字印刷生產費用。因為上述實際情況，據說，有些出版集團為了推進這項工作的開展，采取在正常工價外，由集團向印刷企業支付數字印刷補貼的辦法。這樣操作的好處是，在暫不改變現行考核方式的前提下，解決了工藝改變推進中遭遇到的數字印刷工價高企的實際困難，保護了印刷企業的積極性，這對提升整個集團的經濟運行質量有幫助。

   出版社在按照傳統印刷要求組織圖書印刷的時候固然有滿足膠印最低印量的因素，但同時也存在著圖書出版后進入書店以供讀者選擇需要的基本的量。書店不承擔圖書積壓的責任，賣掉的書進入門店的銷售業績，賣不掉的則被退往出版社，由出版社承擔全部發行風險，這樣的操作方式客觀上降低了書店向讀者推薦圖書的積極性。圖書由預印改為按需印刷后，采用根據市場需求再組織圖書印刷的方法，因此，付印前摸清市場就變得十分重要，但還得依賴書店配合。所以說，這是一項牽涉到編印發三方通力合作的工作，缺少任何一方的積極配合都會存在不足，屬于三位一體的傳媒集團理應有條件走在這場改革的前面。

   圖書按需印刷的商業模式還有待摸索

   采用數字印刷實現圖書按需印刷并不等于解決了圖書發行的商業模式問題，這還需要在實踐中進一步摸索。采用數字印刷滿足讀者需要，選擇離讀者最近的門店完成印刷，既可以減少運輸費用又縮短了圖書送達到讀者手中的周期，為此，在美國就有了聯邦快遞自辦金考連鎖快印店的案例。但是，可能因為時機不成熟的原因，金考在中國的實踐失敗了，2012年不得不宣布退出市場。采用連續紙數字生產線實際上是集中國內的小訂單利用設備優勢組織批量生產，此舉的優勢是降低了生產成本，但增加了運輸費用與送達時間。究竟是采用小型數字印刷設備分散在門店就近組織生產，還是采用大型設備集中在后臺組織生產更能滿足用戶需要，還要進行實踐。小設備可以滿足讀者按需印刷的需要，大設備更多的是滿足短版生產的需要，兩者的有效結合更符合市場的要求。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中國的市場與美國等其他發達國家不同，我們需要的是認真學習發達國家的經驗，結合國情，積極且有序地發展圖書的按需印刷，切忌不顧條件地一哄而上。創新固然需要激情與沖勁，但創新更需要判斷與理智，讓我們且行且總結。